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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杨仁荣,男,1986年出生于江西抚州市宜黄县棠阴镇。宜黄县理科高考状元,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行设计专业,肄业。截至2018年8月,杨仁荣与家人失联9年。”
杨仁荣内心独白:“我不停地找工作,因为我没有大学毕业,很多工作都没办法找,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工资很低的跑腿打杂的或是干苦力的工作,这些工作我通常都没有办法干满超过三个月就干不下去了。毕业的前两年,我换了一二十个工作,我的钱进少出多,没办法,我只好申请了好多张信用卡,信用卡上的联系电话写着我自己和我爸爸的电话,我自己的电话经常关机,后来欠的几万块钱银行就打我爸爸的电话,我爸爸陆陆续续把我欠的债都还清了。
大学毕业之后,我所有的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全部击得粉碎了,原来我不是天之骄子,原来我不是天才。意识到自己不是天才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,就像一个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父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,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,有一天他突然得知自己原来是一个孤儿,是父母把他收养长大的,那种滋味太痛苦了。我欺骗父母我要考北大的研究生,我欺骗父母我在某银行工作,我在某保险公司工作,这些谎言最后都一一被戳穿了,是我父母让亲戚在北京调查我的行踪得知的,我感觉无地自容。有一次我的父母来北京找我,妈妈在我与人合租的地方搜我的东西,发现了我的肄业证,妈妈无比痛苦地逼问我为什么没有拿到毕业证?我不得不实话实说,我说我的实验课没有考,所以不能毕业。妈妈逼我回学校补考然后拿到毕业证,我反感地回击她,不让她操心我的事情。其实我也想拿到毕业证的,如果有了毕业证,我找工作就容易了,但是实验操作的考试不是那么容易考得过的,又不是考书本上的东西,要想通过实验考试,我得从大一开始每次实验课都参加,相当于再读四年大学。付出那么大的代价,对我来说是不现实的事情。但是我又不能具体告诉妈妈,因为我要面子。如果不具体告诉妈妈,妈妈又不能理解,我妈妈也是很要面子的人,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,她没有办法对乡亲们交待,所以她总是带我回学校补考,让我很恼火。
让我彻底不想跟父母联系是因为我最后的尊严都丢尽了。因为一直找不到工作,为了生活,我不得不透支了几张信用卡,总共欠了银行几万块钱,最后父母都帮我还清了,他们让我承诺一定要好好工作挣钱,并且说了一大堆气愤的绝望的话,说我给他们丢尽了脸面,说我对不起列祖列宗,说我是一个败类。我表面上承诺我会好好工作挣钱,但我内心暗暗做了一个决定,我从此不再跟父母联系了,就当我没有亲人了。如果我不混出个名堂出来,我是绝对不会再跟亲人联系的了。
我没有办法再透支信用卡了,我也没有任可人可以依靠了,我的家人已经知道我的悲惨悲哀处境了,我的亲戚邻居全部知道我的情况了,我在他们的眼里简单就是臭烘烘的垃圾了,所以我也就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了。为了生存下去,我得积极想办法。我想到了创业,但创业干什么呢?我又没有资金,又没有技术,开店是不可能的,摆地摊又不知道该到哪时进货。我想到了一个办法——帮人拆墙,于是我花1000元买来了一台钻机。我自己都在嘲笑自己,我曾经认为自己理所当然是个科学家的,不是顶尖一流的科学家,至少也得是二流的科学家,我是靠发达的大脑挣钱的,怎么居然落到靠出买力气干最简单的粗活挣钱了,上帝怎么会对我开这么大的玩笑?上帝太不长眼了。
买来了钻机,但是这个钻机该怎么用呢?于是我就请一个懂这门技术的人教我,然后我请他吃大餐,花了我三百元钱。懂得怎样操作之后,我就到需要拆墙的地方发小广告,居然也有一些人打我的电话。只要接到业务,一天挣个四五百元钱是很轻松的事情,但头疼的是业务太不稳定了,还有这个钻机太重了,二十多斤重呢,背着它走到很远的地方太累了。我去拆墙的时候,身上是脏兮兮的,别人都以为我是乡下来的农民工。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北航的大学生,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。如果我高中或大学的同学偶然看见我在给别人拆墙,他们会怎么想呢?半个月以后,我就不干拆墙的活了,我把钻机低价卖给别人,反正我也赚了一些钱了,我得找轻松一点的活干。
后来我找了一个很轻松的活,就是一个群发短信广告的活。这个活挣钱很多很快,最好的时候一个星期就挣到了两万元,但是后来同行中挣钱最多的那个被抓了,于是我们不敢继续做了,只好再想别的挣钱的办法了。(待续)